五味子是什麼？中醫傳統智慧中的陰陽調節與認知功能研究整理

今天要來聊聊一個蠻酷的東西：五味子

OK，五味子 ([Schisandra Chinensis])。這東西最近在一些 biohacking 社群，或是說那種專門研究怎麼優化身體機能的圈子裡，討論度還蠻高的。但它其實一點都不新，在中藥的世界裡，它已經存在幾千年了。

我自己是覺得，它最有趣的地方在於，它同時踩在兩個世界裡。一方面，古書《神農本草經》把它列為上品藥，說是「久服輕身不老」，聽起來就很玄。另一方面，現代科學又說它是一種「適應原」 (Adaptogen)，能幫身體對抗壓力。這兩個看似完全不同的體系，竟然在講同一種植物，這點就超值得玩味。

所以，五味子到底是什麼味道？

它的中文名字就直接破題了。五味子，又叫 [Wu Wei Zi]，就是它真的有五種味道。它的果皮和果肉是酸、甜的；果核是辛、苦的；然後整個嚐起來又帶點鹹味。這在中醫理論裡不是隨便說說的，五味對應五行，也對應到我們的五臟。

酸 (木): 主要對應肝。有收斂、固澀的作用。
苦 (火): 對應心。能清熱、燥濕。
甘 (土): 也就是甜味，對應脾。能補益、緩和。
辛 (金): 對應肺。有發散、行氣的作用。
鹹 (水): 對應腎。能軟堅、散結。

所以你看，光是這個名字，就暗示了它的作用是全面性的，不像很多草藥是針對單一問題。中醫會說它「五味俱全，五臟並補」，白話一點講，就是一個全方位的身體調節器。它不猛，但很穩。

不只是傳說，科學怎麼看？

好，講完玄學，來講點數據。現代研究把它歸類在「適應原」這個分類。這詞聽起來很潮，但概念很簡單：就是一種能幫助身體「適應」內外在壓力、恢復平衡的物質。它不是單純的興奮劑或鎮靜劑，而是雙向調節。

最有名的研究之一，應該是亞美尼亞針對運動員做的一個雙盲實驗。簡單講，他們發現吃了適應原（包含五味子）的運動員，在經過高強度訓練後，唾液裡的一氧化氮 ([nitric oxide]) 和壓力荷爾蒙皮質醇 ([cortisol]) 的濃度，都比安慰劑組穩定。這代表什麼？代表身體在壓力下的反應更有效率，恢復得也更快。

這就跟中醫說的「補氣」概念對上了。所謂的「氣」，你可以把它想像成身體的能量、活力、還有對抗外界干擾的防禦力。當運動員在高壓下表現更好、恢復更快，這不就是一種「氣」更足的表現嗎？我覺得這就是新舊知識體系交會時，最迷人的地方。

而且這東西在台灣的法規裡也蠻特別。根據衛福部的資料，五味子的果實被歸類為「可同時提供食品使用之中藥材」，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藥食同源。這代表它相對溫和，可以融入日常飲食中，不像一些烈性的藥材需要嚴格遵照醫囑。當然啦，這不代表你可以亂吃，只是說明它的安全性相對高。

那個傳說中的「蘇聯配方」又是怎麼回事？

說到五味子的現代應用，就不能不提一個很酷的配方：Adapt-232。這東西我會叫它「蘇聯配方」，因為它真的是冷戰時期蘇聯為了他們的軍隊、運動員、甚至太空人開發的體能和精神強化方案。

當時的蘇聯科學家，像 Dr. Valeri Polyakov——一個在和平號太空站待了超過 430 天的硬漢——他們要找的不是興奮劑，而是一種能讓人在極端環境（比如外太空）下，長期保持身心穩定的東西。Adapt-232 就是他們的研究成果之一，而五味子就是其中三分之一的核心成分。

有趣的是，你現在幾乎買不到叫做 Adapt-232 的現成產品。但它的配方是公開的，基本上就是三種適應原的特定萃取物組合：

五味子 (Schisandra): 全方位的調節者，顧五臟。
紅景天 (Rhodiola): 更偏向提神、抗疲勞、提升專注力。
刺五加 (Eleuthero): 也叫西伯利亞人參，強項在於增強耐力、對抗壓力。

所以，你可以「DIY」一個類似概念的組合。這三種東西組合起來，就像一個團隊，各自有專長，互相支援。底下我簡單整理一下它們各自的角色定位，讓你更有感覺。

成分	在「蘇聯配方」裡的角色定位	我自己覺得的感覺
五味子 (Schisandra)	扮演「總調節師」。穩定神經系統，保護肝臟，確保其他成分不會衝過頭。像是團隊裡的穩定力量。	感覺不是那種瞬間的提神，比較像是把身體的底子打好，讓你不容易被壓力擊垮。有點像是幫系統裝了穩壓器。
紅景天 (Rhodiola)	衝鋒陷陣的「突擊隊」。主要提供能量和專注力，對抗身心疲勞。當你需要立刻進入狀況時，它很有用。	這個就很有感。精神不好的時候來一點，腦霧會散掉，思考會變清晰。但有些人可能會覺得太刺激。
刺五加 (Eleuthero)	負責後勤的「耐力教官」。它不是給你爆發力，而是延長你的續航力，讓你能撐得更久。適合長期、持續的壓力。	它的效果更溫和、更持久。比較像...嗯...幫你的電池容量升級，而不是瞬間快充。讓你整天下來比較不會斷電。

如果想自己試試看，該怎麼開始？

古代中醫有個說法，建議連續服用五味子「一百天」，說是可以達到脫胎換骨的效果。這聽起來有點像行銷話術，但背後的概念是，適應原的效果是累積出來的，不是特效藥。它是在慢慢地、根本地調整你的體質。

所以，如果你想體驗，心態上就不能急。可以把它當成一個為期三個月的自我實驗計畫。

幾個要注意的點：

從低劑量開始：雖然它很安全，但有些人（尤其是一開始）會覺得有點過度刺激，可能會影響睡眠或感到焦躁。先從建議劑量的一半開始，觀察身體反應。
搭配油脂更好：五味子裡面的活性成分，像是五味子素 ([lignans])，是脂溶性的。所以跟著含有脂肪的食物一起吃，或者搭配魚油之類的保健品，吸收效果會更好。
來源很重要：這點真的要強調再強調。草藥類的產品，品質差很多。盡量選有機的、有信譽的品牌，確保沒有農藥或重金屬殘留。便宜沒好貨在這上面特別適用。

等等，這東西真的能變聰明、改善記憶力嗎？

這個問題有點爭議。有些研究確實指出它有潛力。

比如一篇 2009 年的日本研究發現，五味子裡的一種成分 schizandrin，可以對抗東莨菪鹼（一種會引發暫時性失憶的藥物）造成的記憶損傷，部分原因是它增強了膽鹼能系統 ([cholinergic function]) 的功能——這系統跟學習和記憶有密切關係。

但反過來說，也有人認為它不是直接的「聰明藥」。它的作用更像是一個「壓力緩衝器」。是透過調節 HPA 軸（下視丘-腦下垂體-腎上腺軸），也就是我們身體主要的壓力反應系統，來減少壓力荷爾蒙對大腦的負面影響。當你壓力變小、焦慮降低，你的認知功能自然就會恢復正常水平。所以，你是真的「變聰明」，還是只是「回到你本該有的聰明」？這就是個有趣的哲學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