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安全爭議是過度恐慌還是真實風險？理解食安資訊的判讀要點

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社群上關於「吃」的討論火藥味越來越重。好像隨便講一句「少吃點加工食品吧」，馬上就會有人跳出來說你在「恐嚇行銷」（fearmongering）。欸，這個詞最近真的超紅。

但說真的，有些事情到底是危言聳聽，還是我們不敢面對的「食物現實」？我自己也常常搞混，所以想說來好好理一下這個思路。

重點一句話

我自己是覺得，很多時候我們把「讓我聽了不舒服的實話」跟「真正的恐嚇行銷」搞混了。分清楚這兩個，大概是現代人最重要的功課之一。

代糖到底是不是在嚇人？我們從阿斯巴甜聊起

好，先拿最近最紅的健怡可樂代糖——阿斯巴甜（Aspartame）當例子。之前世界衛生組織（WHO）旗下的國際癌症研究機構（IARC）把它列為「2B級可能致癌物」，哇，瞬間天下大亂。

但你知道嗎，要達到那個「可能」有風險的量，一個 70 公斤的成年人每天要喝超過 9 到 14 罐健怡可樂。老實說，在那之前你可能先水中毒了。所以技術上來說，偶爾喝一罐，真的，真的不會怎麼樣。

不過呢，我覺得奇怪的點在這裡。醫生叫大家不要抽菸，說就算一天只抽一根都有害，大家聽了都點頭如搗蒜。但換成健怡可樂這種東西——它肯定沒菸那麼毒，但也絕對談不上是健康食品吧——大家就聳聳肩說「沒事啦」。

這點就很有趣，我特別去查了一下，發現台灣的衛福部食藥署其實對阿斯巴甜這類甜味劑有很明確的規範跟「每日容許攝取量」（ADI），這個標準跟 WHO 的建議是差不多的。他們的核心概念都是「風險評估」。也就是說，IARC 說的「可能致癌」是一個「危害識別」，告訴你這個東西有潛在風險；但各國食藥署做的「風險評估」是告訴你在「正常使用量」下，風險低到可以忽略。這兩件事，常常被混在一起講，然後就天下大亂。

所以，如果有人跟你說「喝一罐健怡可樂明天就會得癌症！」那絕對是嚇唬你。但如果有人是解釋，代糖可能會怎麼影響你的腸道菌，或是讓你對甜味的渴望停不下來，進而建議你「盡量少喝」，那...這能算是恐嚇嗎？我自己是覺得不算。這比較像是一個，嗯，一個不中聽的提醒。

所以，到底怎樣算「恐嚇行銷」？

講了這麼多，我自己也常常需要一個標準來判斷。不然滑手機滑到一半，心臟真的會漏一拍。我試著整理了一個簡單的比較表，幫助自己分辨到底眼前看到的資訊是哪一種。

你看，這樣一列出來，感覺就清楚多了。關鍵好像在於對方是想「賦予你能力」還是「利用你的恐懼」。

一個有趣的雙標：為什麼說吃素很健康，說吃肉蛋奶就不行？

說到這個，我還發現一個蠻有趣的現象。這也是原文作者有提到的，我完全心有戚戚焉。

你在網路上說要嘗試全素（vegan），大家通常會說「哇好健康、好有愛心」。就算你的三餐可能都是麵包、義大利麵、各種精緻澱粉，只要是素的，好像就拿到一張健康通行證。我自己也試過吃素，老實說，剛開始真的不知道蛋白質要怎麼補，不知不覺就吃了一大堆碳水，因為那最方便、最能快速感到滿足。

但反過來，如果有人提倡「原始飲食」或「動物性飲食」，主張多吃雞蛋、肉、天然油脂，少吃或不吃穀物和加工食品，就很容易被貼上「偏激」、「不均衡」、「恐嚇大家不要吃澱粉」的標籤。

這不是很怪嗎？兩種飲食法其實都算是有點「限制性」的，都排除了某些食物類別。但一個被視為聖光充滿，另一個就被當成洪水猛獸。這背後的原因可能很複雜啦，可能是因為吃素通常不反對碳水，而碳水又是大家最愛的快樂泉源...所以一個不限制你快樂泉源的飲食法，自然就不會讓人感到「被威脅」吧？我猜啦。

我不是說哪種一定比較好，我自己都還在摸索。我只是覺得，我們在評判一個飲食建議時，好像常常不自覺地帶著這種雙重標準。

但說真的，有些提醒不是危言聳聽

不過呢，我們也要小心不要矯枉過正，把所有聽了不順耳的建議都當成是恐嚇行銷。有時候，那真的只是...事實。

現在所謂的「適量」，跟 30 年前的「適量」根本是兩回事。我們現在一天攝取的糖、精緻碳水、超加工食品，可能比我們阿公阿嬤一個禮拜吃的還多。所以當有人跳出來說「嘿，我們現在的『均衡飲食』可能不太均衡喔」，我們下意識的反應可能是「你又在製造焦慮了！」

但會不會...他只是指出了皇帝沒穿衣服？

就像幾十年前，大家還覺得植物油、人造奶油很健康，能保護心血管。結果現在越來越多研究打臉這件事，告訴我們那些 Omega-6 含量過高的油，可能才是發炎的元兇。如果我們當時把所有質疑植物油的聲音都當成恐嚇，那我們可能到現在還在開心地吃著人造奶油拌飯。

進化是需要雜音的。如果我們只聽主流的、官方的、讓我們舒服的聲音，那可能永遠沒辦法進步。

一個簡單的審核清單

好，總結一下。下次在網路上看到什麼讓你心驚膽跳的飲食說法，先別急著生氣或害怕。可以試著用這幾個問題問問自己：

• 這個說法讓我生氣或不舒服嗎？ 如果是，先承認這個情緒。然後想一下，我是因為它威脅到我愛吃的食物，還是它真的沒道理？有時候被戳到痛處的反應，就是生氣。
• 它是不是把話說得太滿？ 宣稱這是「唯一」的真理、「唯一」的健康飲食法？說真的，人體超複雜的，哪有什麼唯一解。如果它完全沒有留任何彈性或個體差異的空間，那就可以先打個問號。
• 它是不是只挑對自己有利的數據講？ 這種叫「採櫻桃謬誤」（Cherry-picking）。世界上什麼研究都有，你總能找到支持自己論點的。要看看有沒有更大規模、更長期的研究得出不同結論。對了，誰贊助的研究，這點也超重要。
• 它是在嚇你，還是給你方法？ 就像前面表格說的，如果它只是製造問題，然後把解法導向一個要你付錢的東西，那就要很小心了。一個好的建議，應該是讓你更有能力去自己做判斷。

說到底，最重要的還是回歸到自己身上。學會觀察自己的身體吃了什麼東西之後，精神比較好、比較穩定，或是比較容易脹氣、長痘痘。這比聽任何大師說的都準。我們自己的身體，才是最誠實的實驗室，對吧？